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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 天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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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 天音

天音的來訪, 讓時透兄弟感到很驚訝。

畢竟,他們從出生開始就居住在這山林裏,十年的人生中,基本只和父母相處過, 頂多偶爾跟隨家人下山采購時, 會遇到需要購買獵物的商販。

近日出現的繼國嚴勝和繼國緣一, 已經是他們久違的能夠長時間相處的人了。

所以,忽然見到一位如此美麗端莊的女子,有著一頭耀眼的白發, 眼瞳是澄澈深邃的紫色,就連平日裏總是冷淡平靜的時透有一郎,都不由得睜大了眼睛。

但在震驚之後,有一郎還是很快冷靜了下來。

他將弟弟擋在身後,自己堵住門口, 冷冷發問:“你有什麽目的?”

能夠找到家門口,還指出了“時透”這個姓氏,就說明是有備而來的。

雖然只有一個女性,家裏還有繼國兩兄弟在, 時透有一郎仍然提起了警惕。

他像早熟的幼獸, 盯著不知身份的來敵,一動不動地看著天音。

而天音只微微笑了笑。

“我代表產物敷一家及鬼殺隊而來, 為了保障你們的安全,我想邀請你們離開這裏,加入我們。”

她站在門口, 似乎並不介意時透兄弟對自己的抗拒和戒備, 而是緩緩地說明了她口中的“鬼殺隊”的含義。

並在時透兄弟逐漸因震驚而呆滯的面容中,天音描述了鬼的存在。

“或許你們不願意相信, 但世界上的確存在著鬼這一種生物,他們為禍上千年,殘害過的人類或可以千萬計。”天音凝重地說,她的聲音自帶一種讓人想安靜傾聽的魔力。

“……”時透有一郎還是滿臉不相信的樣子,但他內心怎麽想的就不知道了,“那你為何特意來尋找我們?”

有一郎戒備地說:“你這種養尊處優的人物……居然還肯跑到這種荒山野林?”

這話顯然是針對天音了,但天音搖搖頭,並不介意,“我並非什麽尊貴的人。”她的語氣中帶有一絲輕輕的憂愁,“我前往這裏,是因為您二位獨特的血脈……”

“您和您的兄弟,是我們鬼殺隊記載中,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劍士的後代。”天音面對著兄弟倆驚愕的臉,緩聲說:“在這一代,你們是最後的血脈了。我們的主公擔憂鬼會因此來報覆你們,於是讓我前來。”

如此炸裂的消息,讓時透有一郎難以接受。他沈默地站在門口,並開始頭疼地感到背後弟弟在扯自己的衣服。

“哥哥、哥哥,”這白癡在自己耳邊吹風似的低聲說,“我們原來這麽厲害!”

“……”

有時候時透有一郎真的不想承認此人是自己的弟弟。

雖然天真善良是需要去保護的美德,但是……

這麽容易相信別人,還是算了吧!!!

時透有一郎不由得覺得頭疼。

但面前的天音才是眼下的重點。有一郎盯著她,心裏仍然不信什麽所謂的天才後代,只是冷聲說:“不只是為了這個目的吧。”

“——為了保護兩個素昧平生的小孩,不遠萬裏跑過來?天音小姐,我雖然年紀不大,但也知道天底下沒有免費的便宜撿,命運的禮物總是標好了籌碼,您…想向我和弟弟要什麽籌碼?”

天音一怔,旋即笑了:

“您說得沒錯,是我疏忽了。”

她微微低頭,“您和您的弟弟,是神之劍士最後的血脈,或許會有非凡的天賦和力量,作為鬼殺隊的一員,我自然希望能夠為鬼殺隊尋找更多的人才,邀請您和您的兄弟,也有這一部分原因。抱歉,未曾第一時間說明,只是請您相信,若您不願,鬼殺隊絕不會強迫您。”

時透有一郎冷笑,“到了你們的地盤,還不是你們說什麽就是什麽?”

天音搖頭,“殺鬼並不是能強迫的事。”

她站在那裏,明明身型窈窕柔弱,讓人望之就覺得此人或許缺乏力量,可話語中的擲地有聲,以及眼神中不容置疑的堅定,卻同時把有一郎和無一郎鎮住了。

——她說的是真的。

即使是時透有一郎,在看到天音這樣的表現,也不得不相信了鬼和鬼殺隊的存在。

並因為天音如此堅決而冷酷的態度,開始發自內心地思考,鬼這種生物的可怖和惡毒。

就這麽一猶豫,身後就有人躥了出來。那人一邊扯自己袖子,一邊“啪”的打開了門:

“您來這裏,肯定很辛苦吧!”時透無一郎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,“還請您先進來喝口茶吧?”

時透有一郎:“……”

他現在唯一慶幸的,就是自己曾經在遠遠看到天音身影時,就提前給另一處木屋發了信號,提醒繼國嚴勝這件事了。

……弟弟,好不靠譜。

-

時透無一郎興高采烈地端上了茶。

有一郎和天音的對話已經發展到第三輪,隱約是白熱化的階段。

或許是因為有繼國嚴勝這個突來者在前,有一郎對天音並沒有非常強烈的抗拒,按照他之前的性格,連門都不會打開,哪怕天音在外面說什麽,都只會讓她滾。

此時,聊完了“鬼到底是什麽?有什麽力量?”,“你們鬼殺隊有多少人,是不是正經組織?”兩個話題,雙方正針對“鬼殺隊能提供什麽,又要求我們做什麽”這個主題進行談判。

說句心裏話,時透有一郎並不想離開家,去什麽鬼殺隊。

在他看來,能夠出人頭地、更具有天賦的,其實是天真到有點蠢的無一郎。

自己只是一個冷漠且無能的哥哥罷了。因為想要好好保護無一郎,也因為想維護自己的自尊,才總是擺出那張傲慢冰冷的樣子。

“殺鬼”……

這種東西,一聽就不適合自己吧。

但是天音所說的“鬼或許會盯上你們”,這一點,讓時透有一郎忍不住多問了幾句。

畢竟,以前有一郎還不覺得世界上真的有什麽非同凡響的力量,大家不都是人類麽,哪怕有盜賊,自己和弟弟應該也能自保。

但是……鬼?

想到每次比賽,緣一那堪稱變態的速度和力量,以及當初嚴勝為他們展示劍術,那根本就不像人世間之物的劍輝。

時透有一郎不得不認識到自己的弱小。

並不得不把天音這些話聽進去,開始思考其中的真實性。

無一郎仍然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,把茶端到天音面前,自己也跟著坐到哥哥旁邊,也興致勃勃地開始問話。

不同於有一郎,無一郎問的,更多關於一些山下的事情,比如城裏最近怎麽樣啦,有沒有什麽流行的事,之前很喜歡的店還開不開?這種有一郎一聽就頭疼的問題。

……要不是有繼國嚴勝,還不如真的和無一郎去鬼殺隊算了,如果真的有鬼,自己弟弟怎麽才能活下來啊。

等等,想到繼國嚴勝的時候,一個念頭忽然在時透有一郎腦海中閃過。表面上他仍然平靜,只審視著天音,心裏卻慢慢掀起波瀾。

就在此時,門口傳來推門的聲音。

一個高挑英俊的青年,從門外走了進來。

“有客人?”青年看到屋內情形,餘光瞥到驚訝的天音,露出一個微微的笑容。

“先生!”無一郎歡呼一聲,下榻跑過去,“我泡了茶,您喝不喝?”

繼國嚴勝頷首。他坐過去,在天音警惕的目光中坐下,接過無一郎遞過來的茶,淺淺抿了一口。

“您好,”他對天音微笑,“敢問尊名?”

“……”天音看他一會,才輕聲一句,“天音。”

並未在嚴勝面前說自己的姓氏,大概是因為之前調查時透家,沒有查出來此號人物,所以做的謹慎之舉吧。

這倒是很符合自己印象中的那位產物敷的妻子。盡管鬼殺隊的精神核心是產物敷耀哉,但作為他的妻子,產物敷天音的光芒卻一直暗中支持著他。

如果有一日,需要天音以性命去拯救鬼殺隊,繼國嚴勝相信天音一定會去做。

於是他對天音的印象其實不錯,此刻也沒什麽為難的意思,直接介紹了自己,“我姓繼國。”

產物敷天音頓時一楞。

面前的女子,端正地坐在桌案對面,一張極精細秀美的面龐陷入茫然和沈思,嘴裏念著什麽,半晌,她倏忽睜大眼睛:“……繼國?!”

時透有一郎和無一郎都被嚇了一跳。

沒想到這位一直安靜溫柔的女子居然會如此失態。

這並不奇怪,繼國嚴勝微笑。

換做普通人,比如有一郎他們,自然是不懂得“繼國”這個姓氏的,畢竟這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情,哪怕是自己的祖輩,不知道也很正常。

但天音卻不同。

如果說全世界還能留有五個人知道繼國到底代表了什麽含義,那麽產物敷天音必定是其中之一。作為鬼殺隊主公夫人,她當然知道繼國這個姓氏,更知道這背後的含義——

史上最強大的劍士,以及史上最可怖的叛徒。

他們都姓繼國。

繼國嚴勝早就知道,在未來的世界中,繼國家早早就破滅了,哪怕是在鬼殺隊內部,知道的人也少之又少。

但產物敷一族,必定是最了解的。

就看此時天音震驚到難以思考的樣子,便可以明白了。繼國嚴勝漫不經心地想,他自然知道天音此時的想法,大概不是驚訝繼國家居然還有直系的後人,就是驚訝繼國嚴勝此時如此直白的態度吧。

畢竟,鬼舞辻無慘曾經可是針對過日之呼吸,進行過剿滅的。雖然不曾直接針對繼國家,大概是看在黑死牟的面子上,但明裏暗裏的貶低削弱,那是少不了的。

這也是到這個時代,繼國家只剩下時透兄弟這一對血脈的主要原因。

不過,天音不愧是被嚴勝認可過的人,她的驚訝只維持了幾秒,就迅速恢覆了平靜。

“……您是有一郎和無一郎的族人?”

“大概是遠房親戚吧。”

有一郎楞楞地看著繼國嚴勝,顯然想不到天音會這麽說:

他肯定一直覺得繼國嚴勝那所謂遠房親戚的說辭一定是編的,誰知道,居然從天音這個外人嘴裏,聽到了類似的證據。

“難怪,”天音喃喃,“此處也一直平安,沒有被襲擊,大概也有您的功勞吧……您在保護這兩個孩子嗎?”

繼國嚴勝頷首,“我要教導他們呼吸法。”

產物敷天音一震。

呼吸法,素來是鬼殺隊絕不外傳的秘密,只有願意加入鬼殺隊,有意願參加選拔的人,才有可能被傳授呼吸法。

面前這個紫色羽織、容貌端麗的青年,無論從哪裏看,產物敷天音都確保自己從未見過對方,他一定不是鬼殺隊的人。

那麽,他口中的呼吸法……

此時,天音對繼國嚴勝所說的身份,已經相信了大半了。畢竟呼吸法這種東西可不是隨便哪個人來都會的。

可這樣一來……產物敷天音微微皺起眉。

如果有這位繼國先生的保護,那麽鬼殺隊想要帶走時透兄弟,就沒有什麽必要了。

或許還會產生一些不必要的爭端。

思及此處,天音暗暗嘆了口氣。雖然她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要保護時透兄弟,但希望為鬼殺隊吸引更多的戰力,也是目的之一。

現在看來,大概是沒有希望了……產物敷天音雙手垂下,就準備告辭。

但繼國嚴勝仿佛看穿了她似的,張口阻攔,“請慢。”

“……?”天音困惑地看著她。

“我知道你在想什麽,但你毋需擔心,我並無和你搶奪他們的意思。”繼國嚴勝說,一旁的有一郎腹誹“怎麽說的我和無一郎像什麽物品?!”

天音茫然:“您的意思是?”

“……”繼國嚴勝微微低頭。他看著這用了不知道多久的桌案,上面已經斑駁得出現木內裏的顏色。

“我是無法永遠陪伴他們的,”他淡聲說:“但你們鬼殺隊不同。產物敷一族的信譽,我素來很信任。”

“——當我要離開,而他們還無法獨自安身立命時,我請求鬼殺隊代我照顧他們,直到有一郎和無一郎成年。”

望著愕然的天音,繼國嚴勝笑了笑:“作為交換……”

“我替你們殺死鬼的始祖,如何?”

-

但面對這番石破天驚的話,第一個有反應的,居然不是對面驚訝的天音。

也並非素來情緒更波動起伏,讓人覺得擔憂又好笑的無一郎。

反而是平日裏,冷淡漠然的時透有一郎:

“你要離開?”他緊緊皺眉,扭頭,瞪視著繼國嚴勝,“你……”

你要離開我和無一郎麽?

一雙總是警惕消極,從沒有過什麽正面情緒的眼睛,此時看著,繼國嚴勝居然能從裏面看到虛張聲勢的質問,以及最深處,些許微弱仿徨的不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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